听说关东煮和巧克力更配哦

【楚苏】暗涌

打了两个小时鸡血搞出来的，时间背景是98年的上海弄堂



暗涌

就算天空再深看不出裂痕 
眉头仍聚满密云 
就算一屋暗灯照不穿我身 
仍可反映你心 
让这口烟跳升我身躯下沉 
曾多么想多么想贴近 
你的心和眼口和耳亦没缘份 
我都捉不紧 
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 
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历史在重演这么烦烧城中 
没理由相恋可以没有暗涌 
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 
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 
仍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 
什么我都有预感 
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 
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1



“秀啊，回来啦？”楚妈在厨房里听到开门的动静喊道。



“嗯，回来啦。”楚云秀在门口脱下鞋，一股肉香从厨房飘出来勾引着人，她踩进拖鞋就往厨房走，“妈你烧肉啦？好香。”



“嗯，”楚妈腰上还围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嘱咐女儿，“你去对面看看你沐橙和沐秋哥回来没，让他们过来一起吃，你沐秋哥尽烧点青菜下面条吃，长身体呢，也不知道吃点好的。”



“好。”楚云秀刚脱下鞋又穿上，想着沐橙大概还没回来，也不说什么，乖顺地走去对面敲门。



楚云秀一家和苏氏兄妹住在同一条弄堂里，苏氏兄妹是孤儿，父母两年前去世了，苏沐秋一个人和妹妹苏沐橙相依为命。街坊都知道这事儿，也都关照得很，平时哪家要是烧了什么肉啊鱼啊的必定会喊两兄妹去吃点儿。



意料之中，来应门的是苏沐秋，和妹妹长得七分像的年轻人谢过了楚云秀，“沐橙还没回来呢，你进来坐坐罢。”



苏家很干净，井井有条的，不像楚家，这里一个热水瓶，那里一个脸盆，电视遥控器就随手放在茶几上或者沙发上，要用了还得找上好一会。



一方面是苏沐橙收拾得妥帖，一方面也可能是因为家里东西实在是少，沙发套洗得都褪色了，但还是干干净净，茶几上是苏沐秋刚给她倒上的凉白开和一本图书馆借来的琼瑶，楚云秀看了一眼，是还珠格格。



“哥，我回来啦，”少女活泼的声音响起，看到楚云秀坐在自家的沙发上也不惊讶，“秀秀！你家烧肉啦？刚进弄堂就闻到了，可香了！”



苏沐橙走了进来，扎着个马尾辫，身上是中规中矩甚至可以说是老土的校服，但是再老土的校服都挡不住青春少女的美好，活力透过校服几乎是溢了出来，闪耀得楚云秀眼睛都涩了。



姑娘抱着两本新的教辅书，楚云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她的手，表情不易察觉地停滞了一瞬又恢复，“嗯，”她说，“我妈喊你们一起来吃肉。”



苏沐橙有这个年纪的少女应有的一切美好，还在发育的身体略显纤细，再加上嘴甜得像抹了蜜，楚妈慈母心大爆发，总让楚云秀觉得自己是家里买彩电附送的。



“沐橙啊，多吃点，再来块肉吧。”楚妈又热情地往对面姑娘的碗里夹了块肉，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沐秋啊，你们俩都还在长身体呢，别老小气吧啦地不肯买点好的吃，隔壁王阿姨说你大前天中午又下面吃，你看你现在工作了，街道里还给你们补助，别心疼钱，给你妹妹买点肉吃，不会烧就来和阿姨说……”



“是是是，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苏沐秋一叠声地应下来。



两个姑娘吃红烧肉吃得欢快，剩下点汤汁一人一半地拌了饭吃得干干净净，满嘴的肉香和满足。



吃过了饭，苏沐秋先回去了，沐橙回去拿了作业又到了楚家一起写作业，给楚云秀讲数学题。



楚云秀的数学差到全校皆知人神共愤，英语则截然相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每次放榜，学校都会把总分和单科的年级前三十和倒三十用黑色的油漆笔写在张红色的大纸上贴出来。她永远都在英语单科的榜首和数学单科的榜尾，中和一下自然是不会出现在总分的前三十里的。



苏沐橙就不一样了，她的名字高居总分榜首，单科不算最好，却也都在前三十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老师见了也都心花怒放。



不像楚云秀，英语老师见了总喜欢给她糖吃，那种透明彩色包装的糖果，是劣质的甜。楚云秀不喜欢，但苏沐橙喜欢，她最喜欢缤纷而五颜六色的糖纸，用热水泡了晾干，妥帖地在一沓厚重的书底下压一晚上，第二天起床，糖纸就会被平整地贴在她房间的墙上，楚云秀收着糖就给苏沐橙，姑娘收到糖果时灿烂的笑比糖果甜多了。



数学老师年纪大，对楚云秀总是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愠怒表情，经典名言就是：“楚云秀你放学留一下。”每周上五天课起码要说六遍，第六遍是因为周五有两节数学课。苏沐橙也常被老师留下，但她是留下帮老师做些批卷子之类的事。



楚云秀坐在空教室里做题，苏沐橙就坐在一边做事，各种数字、符号充斥着楚云秀的脑袋毫无秩序地不停变换着，她就走神地去看苏沐橙，姑娘每每感觉到她的视线都会冲她笑，这不笑还好，一笑不得了，公式什么的通通忘光，脑子里只剩下“她真可爱”的尖叫，题目更做不出了，结局当然是被数学老师批了个狗血淋头。



那时候的高三还没现在这么累死累活，两个人写完作业就打开了电视，苏沐橙家没有彩电，就算没有作业要写也是要来蹭电视看的，最近在放的《还珠格格》那是错过片头曲都要哭天抢地。



电视里主角们经历着悲欢离合，电视外苏沐橙也跟着提心吊胆，她专注地看着电视。



而楚云秀看着她。





2



“秀秀！”楚家和苏家相对，两个姑娘的卧室都在阁楼，从窗口望出去就能看到对面的房间，苏沐橙趴在窗台上冲对面小声喊。



“怎么啦沐沐？”对面也探出一个脑袋。



“明天载我吧，”苏沐橙两手围着嘴做喇叭状，“我哥自行车轮胎漏气啦！”



“好呀！”楚云秀也学着对面姑娘的样子说。



“晚安。”



“晚安。”



如果可以，楚云秀一样苏沐秋的自行车每天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坏掉。



拉上窗帘，楚云秀躺上床，开着电热毯，被窝里暖烘烘的，是让人昏昏欲睡的温暖。



但她睡不着。



苏沐橙今天放学走得比她早，还绕路去了趟书店。



不是一个人，她旁边跟着一个男生，那个男生楚云秀认识，是学校公认的校草，成绩没有苏沐橙好，但也一直都在前十名。



苏沐橙是名副其实的校花，美好娇艳，脾气也是众所周知的好，暗恋的人大概可以绕学校一周。



他们尽可以挑好大学去，而楚云秀不行。



楚云秀看到她站在书店门外和书店老板说话，脸上带着惯有的笑意，校草犹豫着、试探着握住她的手。



楚云秀没再看下去，在苏沐橙——或者任何人发现她之前她迅速地逃离。



校花和校草，郎才女貌，多配啊。



她辗转反侧盯着窗帘看，屋里漆黑一片，只有月光照着窗帘是微亮的。不知道苏沐橙有没有睡着。



这不正常，楚云秀想，别的姑娘追星都是小虎队和四大天王，而她把苏沐橙——一个姑娘，当成自己的启明星追随。



她们都是姑娘啊，这怎么正常呢？



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但她不知道，苏沐橙在她走了之后惊吓地甩开了校草的手，校草一个劲地道歉，但她只是失魂落魄地看着楚云秀离去的方向。



她是不是看见了？



但是看见了又有什么呢？



对啊，都是姑娘，看见了又有什么呢？



这不正常，我这样不正常。



苏沐橙侧着身子睡，面对着窗外，窗外是对面楚云秀淡蓝色白点的窗帘。



没理由，相恋可以没有暗涌。





3



“楚！云！秀！起床啦！！！！！！！”一大清早的，楚云秀就是被对面阁楼里的苏沐橙吵醒的，被窝太暖和她根本不想起床。



她睡眼迷茫地喊：“再五分钟！就再五分钟！”



只听到一阵台风过境一样的脚步声，活力十足的苏沐橙已经跑来了楚家，进了楚云秀的房间，一把掀开被子。



“啊啊啊啊啊沐沐你干吗？！”楚云秀被冻得一下子就清醒了，手忙脚乱地从苏沐橙手里把被子抢回来，“你是要冻死我吗？！”



“五分钟了！”



“放屁！顶多三分钟！”



“阿姨！云秀说脏话！”



“打她！”真是亲妈。



“起床啦！”苏沐橙使出终极大杀招，整个人扑了上去。她看上去挺瘦的，实际上重得很。



楚云秀隔着棉被抱了抱女孩子，苏沐橙肩膀很窄，摸上去就一把骨头，总觉得用点力气就能捏碎，怎么就这么重呢？



两个人安静地在床上躺了大概半分钟，楚云秀拍拍姑娘的后背，“好了起来啦，你那么重我怎么起床。”



“放屁，我哪里重了！”



“妈！沐橙也说脏话！”



“别废话了，快起来！”到底是谁的妈？！



冬日的早晨冷得很，天又亮得慢，太阳才刚冒了个头。



楚云秀跨上自行车，把自己和苏沐橙的书包放到篮子里，拍了拍后座，“上来吧！”



女孩子便欢快地跳上车后座，双手抱着楚云秀的腰，双脚悬空荡啊荡。



去学校的另一条远路路过一片小树林，无论一年四季，苏沐橙都喜欢放学往这里走，苏沐秋会送她上学之后去上班打工，但放学就没空来接她了。时间久了，楚云秀也习惯骑这条路，或许能看到苏沐橙慢悠悠地走着，等待被数学老师留下的她。



冬天的小树林光秃秃的，了无生气，但是恰逢日出，温暖的日光笼罩着小树林倒是也很好看。



“沐沐。”



“怎么了秀秀？”



“我觉得校草对你有意思诶。”



苏沐橙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接。



前面已经说下去了，“挺好的，长得又帅，成绩也不错。”



语气是很正常的朋友间的八卦。



苏沐橙忽然跳下自行车，楚云秀吓了一跳差点失去平衡，赶紧停车稳住。



“我不喜欢他。”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在阐述一个人尽皆知的常识。阳光给姑娘的轮廓勾上一层金边，逆光让她的脸晦暗不清。



楚云秀回过头看她，为了停住自行车单脚点地，这姿势有点便扭，但不重要。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有些情愫好像就要喷涌而出，最终还是楚云秀退了一步，她硬生生挤出来个微笑，“我就八卦一下你那么当真干嘛？”



苏沐橙坐回自行车后座，两个人一路无言。



她坐在楚云秀身后，手指神经质地绞着自己的外套。



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你。



但她没有说出口。





4



弄堂门口停了辆小轿车。



楚云秀心里咯噔了一下，苏沐橙在她身后，看到了那辆车愣了愣，也明白发生了什么，“那我先回去了。”



“好。”楚云秀冲她的背影挥了挥手。



回到家，一个楚云秀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刚好走出来，他停住了脚步，“是个大姑娘了。”



楚云秀没有说话。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转身和楚妈点了点头，走了。



“他来干吗了？”



“我让他来的。”楚妈说，“我想送你出国，去读书。”



“云秀云秀！”阁楼里，苏沐橙探出窗户半个身子，“你爸今天怎么来了？”



“我妈想送我出国读书。”



“挺好的，”苏沐橙一下子慌了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你看你英语那么好，虽然数学差了点但是听说国外数学比我们简单多了……”



挺好的，我们这样不会有结果的。



然后天空又在涌起密云

仍静候着你说 我别错用神

什么 我都有预感



两周后的一个早晨，苏沐橙一如往常的大喊着让对面阁楼的人起床，喊了两声之后突然意识到，没人会在对面的阁楼里赖床了。





5



十年后偶遇这种事听着真的很琼瑶，但苏沐橙不介意，毕竟她是写言情小说的，用着沐雨橙风的笔名，立志成为新一代琼瑶。



家里的网坏了，她只好在公寓附近的星爸爸点了杯拿铁，往里面又加了两包奶两包糖还是觉得苦。喝得心里也苦还怎么写得出甜哭少女的言情小说呢？



编辑催命一样地打了电话过来，苏沐橙接起来，“喂？我还有五千字，家里网断了你再等我一会。”



她身后也传来手机铃声，“喂，你好，对，我是烟雨集团的楚云秀——”



啪塔——



苏沐橙打翻了咖啡。



身后的女人循着动静望过来，看到了呆若木鸡的苏沐橙。



她从家里匆匆忙忙跑出来，没化妆，衣服搭配得乱七八糟。



完了，我昨天赶稿还没洗头。苏沐橙绝望地想。



而楚云秀妆容精致，烫了一头大波浪，穿着合身的女式西装。



那一刻，时间静止了，直到店员过来收拾地上的咖啡。



“好巧。”楚云秀微笑着开了口。



然后睁开两眼，看命运光临



end